作者   尹玉生

 

    美國千萬富豪、冒險愛好者康拉德最終決定，他的下一個冒險地點就定在北非沙漠。這個決定和他的好友布雷有關。布雷也曾經是一個狂熱的冒險者。兩年前，他只身闖入阿爾及利亞的朱夫沙漠，在一場沙塵暴即將來臨之際，與他相依為命、馱著維生物資的馬受到了驚嚇，任憑布雷怎樣狂呼亂叫，還是一去不返地跑掉了。一無所有的布雷只能絕望地在無邊無際的沙漠中坐等死亡的來臨。一隊路過的商隊救下了奄奄一息的他。受此打擊，他從此徹底放棄了任何冒險的念頭和行動。在他得知康拉德的決定之后，他對好友的唯一建議是：“在進入沙漠之前，沒有什么事情比精心挑選一匹好馬更重要。”

 

    “什么樣的馬才算是好馬呢？”

 

    “它至少不會在關鍵時刻棄你而去！”布雷肯定地答道。

 

    在完成了其他眾多的準備工作之后，康拉德開始著手最關鍵的一項準備工作：選擇一匹最好的馬與他共赴沙漠。探險咨詢師、業內專業人士、沙漠冒險者等權威人士幾乎眾口一詞地推薦他選用阿拉伯馬。

 

    為什么一定要選阿拉伯馬？康拉德心中頗為不解，眾人給他的理由也形形色色，不一而足。

 

    “阿拉伯馬歷史最悠久。”“阿拉伯馬血統最純正。”“阿拉伯馬外觀最漂亮。”“阿拉伯馬耐力最強。”“阿拉伯馬最適應北非和中東的氣候。”“阿拉伯馬熱帶沙漠經驗最豐富。”

 

    ……

 

    對于這些五花八門的理由，康拉德對其中的幾條付之一笑：歷史、血統和外觀對我的沙漠冒險能有多大幫助呢？雖然也有幾條得到了康拉德的認同，但他總覺得沒有任何一條理由具備絕對的說服力，使他不容置疑地非選它不可。其實在他自己心里，究竟什么樣的馬才是最好的馬，也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。盡管如此，阿拉伯馬還是成了他北非冒險之旅的首選。

 

    一周后，康拉德來到了沙特阿拉伯，這里有世界一流的馴馬師，訓練的馬匹主要分沙漠用馬和比賽用馬兩種。奈吉是沙漠用馬訓練者中的佼佼者，他訓練出來的馬匹，是阿拉伯王室、貴族、富商們爭相購買的搶手貨。

 

    “對于一匹馬來說，什么品質才是我們最需要、最值得看重的？”帶著敬意，康拉德向奈吉咨詢道。

 

    “速度，對于賽馬而言，無疑是它的第一品質。”奈吉微笑著答道，“但對于沙漠用馬，它顯然不是。”

 

    “那是什么呢？”康拉德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
 

    看著康拉德急切而迷惑的眼神，奈吉接著說道：“馬廄里的這五匹馬是從四十八匹馬里甄選出來的，它們通過了前面所有的測試，在接下來的一周，它們要面臨最后一項也是最重要的一項測試，只有通過者才能被賣掉。”

 

    “也就是對它們第一品質的測試？”康拉德若有所悟地問道。

 

    “完全正確。”奈吉贊許道。

 

    康拉德和另外一位購馬者—一位來自摩洛哥的貴族青年一同全程見證了這五匹馬的最后測試。起初的測試很無趣，很乏味。五匹馬被牢牢地圈在馬廄里，每天早晚兩次定時給它們供應飼料，僅此而已。第二天，敏銳的康拉德就發現了問題，馬只有飼料而沒有水。當好心的康拉德提著水桶準備去不遠處的蓄水池里打水時，奈吉微笑著制止了他：“我的朋友，這正是測試的一部分。”一直到了第五天，馬兒們都沒能喝上一口水，它們的嘴已經明顯干裂，因為難以下咽，它們都放棄了吃飼料。“太殘酷了！”康拉德嘟噥道。

 

    中午，驕陽似火，奈吉對兩位購馬者說道：“好了，我們的最終測試就要開始了。”說完，他打開了馬圈的大門，五匹馬像瘋了一樣沖出馬廄，徑直向蓄水池飛奔而去，就在它們就要喝到第一口水之際，奈吉急速地吹響了他口中的哨子，有四匹馬極不情愿但又堅決地離開蓄水池，返回到了奈吉身邊，只有一匹馬匆匆喝了一口水后才返了回來，奈吉當即讓人將它牽走了。四匹馬喘著粗氣，全身哆嗦著，但依然順從地等待著奈吉的指示。奈吉在每匹馬的背上都拍了一掌，馬兒們這才又向水池奔去。

 

    這不可思議的一幕，讓每一個在場的人都感到觸目驚心，經久難忘。奈吉平靜地說道：“好了，你們也看到了，只有這四匹馬通過了所有的考驗，你們可從中任選一匹。其實，它們中的任何一匹，都是最好的沙漠用馬。”

 

    “我明白了，”康拉德對奈吉說道，“最好的馬的第一品質就是服從。”

 

    “更確切地說，應該是絕對的服從。”奈吉糾正道，“這種服從要求它們，在身體和生理已經處在難以承受的邊緣時，仍然能舍棄任何誘惑，義無反顧地聽從主人的指令。”

 

    “為什么絕對的服從是沙漠用馬的第一重要的品質呢？”康拉德問道。

 

    “有了這種服從，一匹馬所擁有的全部的優秀品質才能盡皆為你所用，而其缺點也才能得到最大限度的抑制。”奈吉自信地回答道，“當你和一匹經過嚴格訓練的馬一同進入沙漠之后，事實上，你已經將你的生命托付給了它，這時候，對你最重要也是你最需要的，當然是它對你無條件的、不打任何折扣的服從！”